第17章 错误代码0927

冷冻舱的液氮白雾蛇行漫过脚背，歪歪隔着防护面罩凝视0999号空舱。舱内残留的抓痕组成北斗七星阵，每处凹痕都嵌着枚纳米虫尸，虫壳表面浮动着青铜门开启的倒计时。

“认知污染清除进度：-109%。“

通风管道传来缝尸人失真的声音，她的机械颅骨卡在换气扇里，“你正在成为系统漏洞本身。“

歪歪的机械义眼扫过舱壁，上面用凝血写着七重加密的二进制诗。当他将纳米血珠按向第三行代码时，整面舱壁突然量子化，露出背后隐藏的神经手术台。台面刻着相柳浮雕，九颗头颅分别连接着不同版本的自己——从五岁孩童到垂暮老者，太阳穴都被插入龙纹玉芯片。

手术刀突然自主震颤。歪歪握住刀柄的瞬间，冷藏柜的记忆清洗记录在视网膜上重播：第128次轮回的自己用这把刀剖开护士的仿生皮肤，发现里面蠕动着青铜神经索；第299次轮回的缝尸人用它雕刻0999号舱门的警告词。

“错误！错误！“

医疗塔的广播系统突然尖叫，所有显示屏切换成蓝屏。歪歪的防护服内置AI开始倒背《九转游龙诀》，纳米血珠在掌心凝成青铜钥匙形状。

地下暗河的水声从通风管涌入。0999号空舱的抓痕突然渗出血珠，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手术台。当歪歪将钥匙插入相柳浮雕的第七颗头颅时，整座冷藏柜开始降维——货架扭曲成古武世界的青石巷，培养罐里的脑组织化作灯笼飘向夜空。

“你终于来了。“

穿白大褂的林怀舟站在手术台前，手中的记忆清除器正在播放婚礼进行曲，“比我预计的早十七年。“他的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指节镶嵌的正是歪歪缺失的那半块龙纹玉。

记忆如高压电击穿神经。歪歪看见自己穿着研究员制服，给0999号克隆体植入初代血珠；看见林怀舟在古武世界祠堂自刎，血水渗入现实中的医疗塔地基；最后画面是缝尸人捧着299号的机械心脏，在记忆坟场刻下自己的病历编号。

“0927不是编号，是坐标。“林怀舟的机械义肢突然伸长，手术刀点着歪歪的太阳穴，“公元前927年，相柳吞噬的第一个文明。“

冷藏柜的量子化达到临界点。古武世界的雨夜与赛博都市的霓虹在空间裂缝中交织，纳米血珠在双重重力场里分裂重组。歪歪抓住飞溅的龙纹玉碎片，发现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结局：有的自己成为董事会主席，有的化作青铜门守墓人，唯独没有存活画面。

手术台突然翻转。0999号克隆体从暗格升起，他胸口嵌着完整的相柳图腾，后颈接口生长出青铜神经索。当克隆体睁眼的瞬间，冷藏柜所有显示屏爆出雪花，组成三行血色警告：

**认知污染突破维度屏障**

**相柳协议强制激活**

**文明重置倒计时00:09:27**

林怀舟的白大褂突然燃烧。他的仿生皮肤褪去，露出纳米虫组成的躯体：“这才是完美的治疗。“虫群扑向歪歪，每只虫子都长着医疗主管的脸，“让我们合而为一。“

歪歪撞向降维中的货架，古武灯笼的火焰点燃虫群。0999号克隆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瞳孔里流转着青铜门内的星图：“去找记忆黑市的...“话未说完，林怀舟的手术刀已贯穿克隆体头颅。

暗河的水声突然暴响。冷藏柜地板塌陷，歪歪坠入沸腾的量子暗流。无数青铜棺椁在涡流中旋转，棺盖上的倒计时与0999号舱内完全同步。当他抓住最近的棺椁时，发现里面躺着十二岁的自己，手中紧攥的正是缝尸人的骨锯。

“错误代码0927，系统漏洞确认。“

暗河凝结成巨大的琥珀，林怀舟的虫群在琥珀中组成相柳真身，“现在进行最终记忆同化。“

歪歪将骨锯刺入量子琥珀。0999号克隆体的血从锯刃渗出，竟在虚空中烧灼出逃生通道。当相柳的毒牙咬穿琥珀时，他看见通道尽头闪烁着地下诊所的霓虹灯牌，灯影里站着个戴哭脸面具的少女——她的腕脉跳动着与血珠同频的辉光。

青铜棺椁突然集体开启。所有年龄段的自己伸出手臂，将他推向通道出口。在坠入光明的刹那，歪歪听见299个声音在时空中合鸣：

“去改写我们的死亡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