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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顾盼流波 眉飞色舞 以讹传讹 瞎聊呗
“您是人老心不老,这种东西您也信!别听他们嚼舌根子,我和章记者只是普通朋友。”
何志伟有些尴尬。
“普通朋友?还被你老婆雇私家侦探跟踪。”
闲话越传越悬,传着传着就被传乱了。
“也不是前妻雇人跟踪啊!”
何志伟无语,离婚和再恋爱之间的时间很短,难怪被人混淆。而且传话的人也没空找何志伟核实啊。添油加醋才聊得精彩,像眼前的这个小老头,眉飞色舞的,你能把他咋样。
“那你是小三儿?被人家对象雇的私家侦探?车上还被人装了跟踪器?”
老头越说越悬。
“我是二手货,人家怎么会看上我呢?”
何志伟有些尴尬,大家一起共事,在一个屋檐下,举手投足就会出卖了自己,一个顾盼流波的眼神,就能惹人浮想联翩。
当流言满天飞的时候,其实已是路人尽知了。
“不是情敌,谁花那么大的代价雇私家侦探跟踪?”
薛小华说的这些没影的闲话让何志伟百口莫辩。
“这都是谁说的啊!”
流言蜚语止于智者,扯,这小老头绝对是智者专家,对于这些流言他照样全单照收,就是等大家聊够了。
爱传不传吧,何志伟坚持守口如瓶,死扛到底。当时是怕给章一楠带来祸端,现在是想给自己留有余地,万一被踹,也好有个退路。要不然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听说,那天晚上闹‘诈尸’的小美女是章主任家的千金,没想到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我老汉一声‘吼’,给你小子吼出个漂亮老婆!”
薛神医兴高采烈地说。
“哪有啊。”
何志伟竟然感到脸红了。
“得了吧,你小子那一抱一摔,有模有样,一下子就抱得美人归啊!”
薛小华调侃着。
“我以为是嫌犯埋伏在现场,要逃脱呢!”
何志伟感到自己那么纯粹的动机被人误解,这小老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也挺无语的。
“厉害啊,老汉我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么高超手段,在我眼皮底下把事办成了,我还一点儿都没察觉。”
薛小华由衷地赞叹,把何志伟臊得满脸发烫,想着当时的情景,何志伟确实是有点儿异样的感触,但也不是故意的啊。
“薛神医,您看您说的,骂人都不带脏字,还高超手段,我就高超到那样?跑到谋杀现场谈恋爱!”
“那怎么了!”
薛神医反问着。
“我疯了,正常的地方我不去,偏找谋杀现场,找一个玩‘诈尸’的疯婆子谈恋爱?”
何志伟真的不服气了。
“切,大家都在躲,就你一个往上冲,你这小子的眼睛真毒,那么黑的天,也能看出美女!”
薛小华竖起了大拇指。
“那么黑的天,她披头散发,我看出她是美女,我是神仙啊!而且,当时没离婚,我还计划谈呢,瞎谈是作风有问题,我还能活吗?”
何志伟狡辩着。
“你小子别嘴硬,感情不是靠计划出来的,不是我今天缺感情了,明天就预定快递一个,感情是不期而遇的邂逅,是灵魂触碰后产生的激情,任何场所、任何地方,只要有男女就会产生感情,这是人的本能。”
薛小华侃侃而谈,好像一个情场高手,酒精寒风的作用下,被石盛豪家燃烧的火焰照耀着,老人脸上泛着红光,人显得更加兴奋。
当死亡变成日常的时候,生活就不会被打扰太多了。
“呵呵,薛神医看不出来你对感情研究得还挺透,以为您只会用小刀子拉人,没想到还会庖丁解牛感情。”
何志伟觉得老头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爱真的没有定义,每对恋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爱,根本就没有定式和标准。别人的阳春白雪是爱情,自己的下里巴人啃大猪蹄也是!
恋爱中的男女无须妄自菲薄,这不像吃饭,总是别人家的饭香,其实别人家窝头也是棒子面做的。
“小尾巴,你小子别隔着门缝看人,你没老过吧?”
薛神医挑衅地问。
“没有!”
何志伟不知道老头要说什么。
“但我年轻过,别以为老人什么都不懂,其实没有老一代的爱情,怎么会有年轻一代的生命!没有老一代的爱情,年轻人都是土坷垃里蹦出来的人参娃娃?”
越是浅薄无知的人,越是搞不清自己是从哪来的。
“是啊!年轻人未必都能活到老。而每个老人都有过放飞的青春。”
何志伟觉得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些。
“你总是在午夜杀人现场讲我遇到‘诈尸’的鬼故事,吓唬新入职的民警,其实,你知道吗,那一夜不仅是我出糗的华容道,更是我一生中最高光最幸福的时刻。”
薛小华对于年轻人忽略老人曾经的精彩青春生活,十分不以为然。
年轻人的未来,就是当下老人一样的生活的翻版。更先进的生活方式,改变不了岁月留痕。
“啊,伯母就是你救活的那个闹自杀的女青年吗?”
这也太狗血了吧,这么多年了,何志伟怎么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啊,这比电影剧情还要出格和精彩。
这下轮到何志伟吃惊了。
“去,一边去,你的想象力也太没边了,那天她在解剖台上突然苏醒了,吓得我魂飞魄散,喊起值班的司机,慌里慌张给她裹了一层被子,抓起一袋氧气袋,抬着她就往医院送,在抢救室里,就遇到了你伯母,当时她是抢救室里的大夫。”
薛小华一脸幸福地回忆着。
“哦,吓我一跳,但是怎么这个情节怎么就没人传呢?我干了这么多年怎么都不知道啊!”
何志伟感到惊讶。
“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这都过去四五十年了吧,故事已经被演绎得面目全非了,但大家只会用这个鬼故事吓唬新人,我也懒得解释,而且那是我的糗事,我心中永远的痛,要不是那夜我收获了爱情,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忍受‘神医’的绰号,几十年了,每次听到这个绰号,我就怕再出纰漏害了人。”
薛小华无奈地说。
“哦,是这样啊。”
何志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就是觉得好玩,当笑话讲了十几年,没想到这是薛小华心中永远的痛,四五十年都不能忘记的痛。
“没事,其实我也不是十分反感这个绰号,它时不时能敲打一下自己,不管任何时候,都要让我夹起尾巴做人,不断自省,什么专家,都是浪得虚名。”
薛小华的样子有些认真。
“神医,您还是这么清醒啊!看来您的酒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啊!”
何志伟发自内心地吹捧着薛小华。
“你要是想吹捧我,就赶紧地吹吧,反正也吹不了几天了。”
薛小华眯着小眼睛,有些落魄地说。
“您也要跑了?”
何志伟好奇地问。
“嗯,做了五十年法医了,是该退了,酒精的侵蚀加上年龄一天天地变老,我的脑筋真的有点吃不住劲了,领导没好意思说,但私底下被人嫌弃,我也不好意思啊,我不能赖着不走。”
薛小华说得有些伤感。
“哦,也是,法医熬夜值班出现场,年轻人都够呛,您老都七十多岁了,哪顶得住劲啊,是该回家养老了。”
何志伟点头赞同。
“我老倒是不老,只是怕又像这样出岔子,我现在离开助手就没办法工作,漏报罗钺铭曾经有过妊娠,这让我现在感到害怕,法医的失职就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薛小华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看不出如话语中表现出来的那样沮丧。
“您是刚决定不干的吗?就因为漏报了死者曾经有过妊娠?”
何志伟打断了薛小华的喋喋不休的自责。
“也不是,这段时间有医疗器械公司的人找我,要我去帮着他们去做人体标本。我一直都没下决心,今天你说死者的检验报告没有妊娠记录,我才发现我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所以我觉得我是该离开了,正好也能给自己多挣点棺材本。”
薛小华检讨自己,看来他自己的失误伤到他的自尊。
“神医,您走了,我拿什么吓唬那些刚入行的小孩儿啊!”
何志伟有些失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十几年了,经常对班,老头脑门儿上的皱纹都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了。
“去你的,这么多年你拿我吓唬小孩子还少啊,你亏不亏心啊。不过,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薛小华调侃着何志伟,接着狡黠地一笑,深更半夜,他这一笑让人魂飞魄散。
“打住,我下辈子都不需要!”
何志伟忙不迭地制止了薛小华的“客气”话,吓得扭头就跑,后脊梁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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