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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正经番外)一梦十年(二)

你相不相信,即便许多年未见,也会有人爱你如初。

大概是内心深处的感动,总能让人铭记初心。

这个梦,弯弯绕绕了半天,真想不到林暮年还会突然出现。

如果按照之前粗略算的,一年梦见十二次,十年一百二十次。

在这一百多个各种各样的梦里。

大多时候的林暮年,就和上一个梦里的林暮年一样温柔。

但醒来后很快就会清醒的发现,和现实中的林暮年有出入,代入感一下就咔嚓裂了。

梦里的那个人,只是和现实中的林暮年同名同姓同个模样而已。

在所有梦见过林暮年的梦境里。

这一个梦里的他,和现实中的他,最为贴近。

以至于醒来之后,贺少庆恍惚了半天。

林暮年是不是穿越了?

偷偷穿进了自己的梦里来了。

甚至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林暮年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梦外,简直如出一辙!

这个梦很完整,完整的就像一个短剧场。

场景布置的很精细,出场人物也丰富。

所以贺少庆一如梦,就融入了进去。

被梦境牵着走,梦里给她安排了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丝毫没有半分怀疑。

这光怪陆离的梦,她甚至醒来都清稀记得,生怕以后忘了,立刻记录了下来。

梦里面,贺少庆路过一个店铺,店里面坐着个大师,手巧的很,用金丝描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发饰。

做好之后,标价卖一百块。

贺少庆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摸了摸口袋里细细碎碎的发饰零件,突然想去拜师学习这门手艺。

把口袋一截截断裂的金丝全拿出来,放在大师面前。

“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我想......”

大师抬头看了眼贺少庆手里的东西,笑着打断道,“你想拜师?这点东西也准备拜师呢,这些碎了的东西也就值个三四十块。”

贺少庆听着这话,像是拒绝了,但那语气又好像还是挺愿意收她为徒。

这些细细碎碎的零件难不成是假的?

这还是她收集的大师以前的作品啊,他自己都看不出来吗?

大师继续低头专心手里的活,不再理会贺少庆。

她只好一个人失落的离开了。

人群里,有个人突然咨询贺少庆一个问题。

也许是梦里那会心不在焉,又或许这个问题被梦境屏蔽了。

反正醒来之后,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问的问题了。

只记得当时自己耐心的回答完,继续一个人忧愁的走在路上。

不得不说,这梦境造的还是下了功夫的。

这条路,真实的简直没有任何破绽。

她脑海里至今都还有那个画面。

普通的公园一角,树荫下,有块小空地,摆放着两三个石桌,一群大叔大爷在石桌上下象棋,一桌老奶奶在打牌,几个小朋友在空地上玩耍。

空地边上,有个雕了镂空窗户的宣传墙。

形成一个半圆,包围着空地。

宣传墙两边,有木制的围栏,挡住倾斜的草坡。

贺少庆就走在这样一条小路上,轻轻抚摸着路边的杆子,从镂空的窗户墙,看到空地这热闹的场面,边走边沉思。

往前走了一会,眼角瞥见下方的空地,有人沿着宣传石墙,往她这边走来。

继续往前走,那人也跟着往前来,只是被墙面遮挡住身影,看不清楚来人。

过了石墙,是一段草坪斜坡。

隔着石墙并行的那人,一下子就露出来了。

林暮年站在斜坡下,伸手朝她热情的打招呼。

“贺少庆!”

在人群里被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突然有种逛街偶遇老同学的惊喜,贺少庆笑着挥挥手。

“好巧啊!”

挥着的手还没放下来呢,林暮年噌的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跳上来了。

贺少庆还没反应过来,林暮年嘻嘻一笑,突然伸手,像是和她玩闹一样,把她往坡下推。

“哎,哎!你干嘛!”

被往下推的那一瞬间。

贺少庆机警的快速转过身,本能的抓着他一只手臂。

直接把林暮年也拽了下来。

两人摔倒在斜坡草坪上。

林暮年不仅用力劲挣脱了手臂,还一边用力往下推贺少庆。

贺少庆也毫不客气,身体往下滑,还不忘抱着林暮年的腿,非要拉着他一起滑下斜坡。

滑倒坡下地面,贺少庆把外套甩在地上。

大概梦里面很容易情绪失控,毕竟梦里的人大多时候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梦境之所以离奇,就是因为没有什么逻辑。

贺少庆气鼓鼓的四处张望,从旁边拿着一个大脸盆,装了水就气冲冲过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林暮年泼过去。

毫无逻辑的设定。

偏偏还让林暮年躲闪避开了。

一盆水,正好倒在旁边一个奶奶衣服上。

理智又突然回来了。

贺少庆丢下脸盆,连忙上前道歉,帮奶奶脱下外套,用力将湿透的衣服拧干水。

奶奶穿在身上里面的衣服左边也湿了一大块。

贺少庆有些愧疚,“我去拿吹风机来帮忙吹一下,奶奶,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赶紧走回去找吹风机,走在路边,突然看见从前自己住过的老房子。

那是装载了她整个童年和青春的老房子。

也正是因为承载了太多的岁月,原本就破旧的老房子,甚至一度成为了危房。

以至于贺少庆后来不得不搬家,找新住处。

但那老房子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自己的家,就像一个陪伴自己成长的亲人一样。

最后却被自己舍弃了,只能在梦里一次次回去。

所以在路上突然看见老房子,真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她一边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回不去的房子,一边还不忘继续寻找吹风机。

迎面走来一个约十几岁的小男孩,一看见贺少庆,就像二流子一样,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不是那个谁,家里有个石油公司,特别有钱,借我两千块钱呗。”

贺少庆做梦都想自己家里有矿,干啥就能不慌。

无奈的是,那种我家很穷的意识,已经深刻入骨了。

假如梦境真给她送个矿山,设定她有钱,她说不定一眼就揭穿了梦境。

这就是从小一直穷到大养成的坚定信念。

贺少庆果然有很清醒的认知。

“你认错了,我和石油公司没有关系,我自己都是没有工作的人,没钱,穷的很。”

说完往旁边走开了。

那少年紧跟上来,一直追问。

没想到这个梦里,居然还能遇见宋小溪。

贺少庆一把拉住宋小溪,对着少年坚定说道,“她是我的朋友,可以作证,我根本没什么石油公司,就是一个无业游民。”

少年看着两人,大概觉得对方人多了自己势力弱,勉强信了,无趣的往回走。

贺少庆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和宋小溪吐槽道,“小小年纪,不好好工作,还想找我借钱,现在借了钱又怎么还呢?分明就是打劫!”

宋小溪笑了笑,看着贺少庆,“你是准备去哪吗?”

“对了,我还得去借个吹风机,现不和你说了,下次聊。”

和宋小溪挥手辞别,贺少庆在路边的一家小店铺,还真借到了吹风机。

往回没走几步,就到奶奶身边了。

至于还是不是刚才的公园,她并没有过多在意。

毕竟现在的梦里主线,就是找吹风机。

一旦有了主线,好像梦里就不怎么关心其它事物的改变了。

贺少庆走到奶奶身边,发现刚才湿透的外套不在她手上。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间屋子。

屋子里,传来嗡嗡嗡的响声。

有人拿着吹风机正在吹奶奶的衣服。

贺少庆走近一看,正是刚才被自己连拉带拽的林暮年。

林暮年背对着她,一手捧着衣服,一手对着湿润处仔细吹风。

也许是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响,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贺少庆。

这时候有位妇女牵着个小孩走过来,那小孩甩开手,蹲在地上,开始翻贺少庆之前甩在地上的衣服口袋。

还把口袋里的零钱和之前准备拜师的零碎断裂的金丝全都拿走了。

贺少庆一看,心急火燎的赶紧跑过去,要回衣服,把钱从孩子手里抢回来。

“小朋友,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这可是我几个星期的饭钱。”

妇女牵起孩子的手,很嫌弃的说道,“谁偷你这点钱啊,就你这点钱,还没他的零花钱多。”

小孩却没有任何辩驳,被牵着往前走,回头朝贺少庆绽放了一个纯真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让贺少庆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恍惚。

也没多想,拿着自己的衣服往回走,把抢回来的零钱放回衣服口袋。

突然发现口袋塞的满满当当,掏出来一看,厚厚一叠钱,还有一张欠条。

“学费先借你,日后再双倍还我。”

贺少庆一看,大声惊呼道,“这么高利息?”

旁边路过的人,听见她的话,都往这看了眼,纷纷盯着贺少庆手里那一叠厚钱。

贺少庆赶紧用衣服把钱遮住。

再仔仔细细的研究欠条上的字。

大概是梦境给的提示,总之她心里知道,这钱是给她去拜师学艺,交给大师的学费。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一下子剧透了太多内容。

贺少庆心里隐隐明白,这钱,是林暮年留下的。

她仔细盯着手里的欠条看,突然发现,透过光,欠条上面还有若隐若现的画。

那画中,是几个少年欢笑的人影,转动欠条,人影还会动,十分的有趣。

看的贺少庆忍不住笑了,坐到旁边的斜坡草坪上,往后躺下,举着手里的欠条,对着阳光。

缓缓移动,专门看了会扭动的人影。

没有笑声,却能感觉画里的少年,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洒脱。

等她回过神,从草坪爬起来,头有些许眩晕。

耳边听见一辆车子启动的声音。

贺少庆转过身,望着那辆开走的车。

车窗没有摇下来,但她心里却知道,林暮年就坐在车里。

从这个梦里醒来后,贺少庆忍不住笑了。

在这样奇奇怪怪的梦境里,突然出现的林暮年,虽然情节并不完整,偶尔还掉片段。

但就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啊。

打打闹闹,嘻嘻笑笑。

在最艰难的那个暑假里,和同学们一起拼凑,留下他自己存的所有压岁钱,给贺少庆凑出读书的学费。

最后的最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看似凌乱的梦境,却留下了现实中深深浅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