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残躯

轰隆——！

惨白的电光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这座废弃工厂狰狞的骨架。雨水像天河倾泻，冲刷着斑驳锈蚀的钢铁支架，砸在满地碎玻璃和油污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噼啪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腐的机油味，还有……一股新鲜、甜腻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楚叶真背脊紧贴着冰冷潮湿的铁皮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浑身湿透，雨水混着冷汗从额角滑落，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眨眼，死死盯着前方。

就在几步之外，二楼摇摇欲坠的铁板平台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凶狠，眼神残忍，正像疯狗一样掐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脖子！女人徒劳地蹬踢着双腿，细瘦的手腕死死抵着男人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的抽气声。她那双原本应该很漂亮的狭长凤眸，此刻因窒息而圆睁，里面盛满了绝望的泪水和无边的恐惧。

“住手！！”楚叶真胸腔里爆出一声怒吼，猛地从藏身处冲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却浇不灭心头的无名怒火。他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上锈蚀的铁梯，冲向那地狱般的平台。

那凶狠男人被吼声惊得一愣，手上力道松了半分。濒死的女子抓住瞬间喘息，求生本能爆发，死死抓住男人手腕不放！

“妈的！放手！”男人又惊又怒，另一只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女子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雨夜中格外刺耳。

女子被打得头猛地一偏，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纤细的身体竟被这股蛮力带得向后倒去，瞬间跨过了低矮锈烂的铁栏！

“小心——！！”楚叶真目眦欲裂，爆发出全身力量扑上去，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抓住了女子向下坠落的手腕！

楚叶真感觉自己抓住的是一条正在急速溜走的生命线。他用尽全身力气，身体死死抵在铁栏边缘，粗糙的锈铁硌得生疼。女子整个身体悬在半空，雨水冲刷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一丝微弱的祈求。

“抓紧！别松手！”楚叶真嘶吼着，手臂肌肉贲张。

就在这时——

“后面！！”女子惊恐的目光越过楚叶真肩膀，发出凄厉尖叫！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劲风，猛地袭向楚叶真后脑！

楚叶真浑身汗毛倒竖！他想躲，可重心全部前倾，根本避无可避！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楚叶真脑后炸开！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所有意识。眼前的一切——女子绝望的脸、男人狰狞扭曲的面孔、冰冷的雨幕、刺目的闪电——瞬间被泼洒开的浓稠黑暗吞噬。

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急速失力，女子的手腕正一点点从他指间滑脱。

不……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急速下坠。最后的感知里，是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掀起、抛飞……失重的感觉包裹了他，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劈开整个世界的——

轰咔——！！！

巨雷当空炸响！

工厂内外，只剩下瓢泼的雨声。

凶狠男人喘着粗气，站在平台边缘。他探头向下望去。

一楼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静静地躺着两具躯体。少女的身体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姿势，一动不动。那个坏他好事的少年，伏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同样毫无声息。雨水迅速在他们身下晕开暗红色的、蜿蜒的溪流。

男人眼神阴鸷地扫视一圈，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小心翼翼地爬下去，走到两具躯体旁，蹲下身，伸出沾满雨水和泥污的手指，用力探向少年和少女的颈侧。

冰冷的皮肤下，脉搏的跳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呸！两个短命鬼！”男人低声咒骂，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他没时间处理尸体了。最后瞥了一眼地上毫无生气的两人，像丢弃垃圾一样，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消失在工厂外无边的雨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