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白

酷夏渐渐离去，天气开始转凉。转眼间，男生节就到了。

男生给女生过女生节，女生给男生过男生节是学校的传统，今年也不例外。

那日下课后，我们聚在二教对面的草地，给男生送明信片和玩游戏。

临近最后一个游戏，徐安然忽然把我拉到一旁，挽住我的手臂，有点儿羞涩地问我，“曼殊，我今天漂亮吗？”

徐安然这几天神神秘秘的，白天里经常见不到人影，晚上也是到了熄灯的点才回来，估计这家伙瞒着我们搞什么“阴谋”吧？

我细细打量她，乌黑亮泽的长发，粉嫩嫩的脸颊，双眸如夏日阳光下的大海般纯净，杏色毛衣下系着碎花长裙，白色休闲鞋，灵动可爱，活脱脱像落下凡尘的小仙女。

凑近了一闻，还有淡淡的茉莉香。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回答，“漂亮！很漂亮！”

她羞答答地说，“曼殊，等会我就要表白了，我好紧张。”

我的脑袋顿时炸开，不可思议地连问：“等会儿？在这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你没开玩笑？”

徐安然点头、十分肯定地点头。

我心里乱成一团，公开表白这种事情在省大屡见不鲜，但一般策划者以男生居多，女生因为矜持和顾及面子，很少会有这么主动大胆的行为。

表白成功了固然是一桩美事，可万一失败了，只会让自己陷入窘迫的境地。表白之前，她可有试探过男主角的心意？心中有多大把握？

一轮红日缓缓滑落，将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紫荆花树在晚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紫色的花瓣前仆后继地飘落，散发着浪漫的气息。

游戏结束了，徐安然捧起玫瑰花束，高声说道，“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请大家见证。”说完，她脸上带着笑，朝我这边走过来。

倏然，一道陌生的温柔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引起了我的注意，“方柯，什么事呢？这么热闹！”

我闻声而动，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短发女生紧挨方柯身旁，自然而然地拉过方柯的手。

方柯回握那女生的手，十指相交，以最紧密的姿势。方柯凝视她的眼睛，朝她宠溺一笑，“有人表白。”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方柯，倒吸一口凉气，天啊！怎么会这样？

正焦灼不安间，徐安然倏尔把玫瑰花塞到我怀里，在背后推搡了我一下，“曼殊，赶紧啊！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回头茫然地看了徐安然一眼，徐安然回了我一个鼓舞的笑，我浑身凉了一大截，顿时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苍天啊！我为何会如此交友不慎？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很快就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大喊一声“表白！”其他人纷纷善意地跟着起哄：“表白……表白……”

我转回头，僵硬地站着，不知所措。手中红艳的玫瑰就像令人羡慕的甜蜜爱情，诱惑着我蠢蠢欲动的心。

沈陌静静地站在我面前，那双如琉璃纯净的褐色眼眸里似乎有柔光闪烁，一晃一晃，漾得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我哆嗦着唇，脑子一片空白，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说，“沈陌，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答应她……答应她……”一群吃瓜群众热烈地鼓掌附和。

在大家的期待下，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站在我面前，接过花束，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人群中适时响起了欢呼声，还有……议论声。

有人感叹今天又有人“脱单”了，可惜不是自己；有人感叹省大明天又多一对“虐狗”的情侣，“单身狗”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有人感叹学霸男神竟然会答应做方曼殊的男朋友，真是老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而我却愣愣地杵在那儿，目光惊诧地凝视着沈陌，他应的竟然是“好”？

“怎么？高兴傻了？”沈陌的指背摩挲我的脸颊，笑了，那笑就像三月和煦的春风。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惊讶、喜悦、怀疑、不安充斥着我的胸膛，我曾无数次想过他会温柔地对我笑、温柔地对我说话，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以男朋友的身份温柔地对我笑、温柔地对我说话。

卑微若尘的暗恋，连一点奢望也被扼杀掉，而现在，我是不是白日做梦？

等我回过神来，沈陌已经牵着我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校道了。

我偷偷望着沈陌的侧脸，咽了一口唾沫，终于消化了这个尽管难以相信但还是发生了的事实：沈陌，是我方曼殊的男朋友了！

走着走着，沈陌忽然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玫瑰花束拿到我面前。我吓得立马刹住脚步，目光落在他脸上，紧张兮兮地问，“你把花还给我，你是不想当我……”

他截住了我的话，眼睛亮闪闪地看我，温和地笑问，“你对自己就那么没信心？”

“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在我心目中，你就像天上的星星，不，你就像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

他笑叹了口气，凝视着我说，“我就像天上的月亮？不也照样被你摘下来了？”

我沮丧地低头，小小声地说：“我怕我只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他倏地托起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傻瓜，想什么呢？我们男生不需要花，这种东西是给女孩子的。”

我心里像渗进了一层蜜，甜甜的，不由得傻乎乎地笑起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