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964. 危险的试探
皇城内有一座温泉浴场，修筑在山崖一角。背靠着山脊，低头能俯瞰整座皇城。泡澡时都有种被众神眷顾的感受。
“这里可不是什么公共浴池，是属于皇室成员的私人娱乐场所！我也不敢擅自出入，你务必要谨慎……”
“哎呀呀，知道了知道了！”
不知什么时候，克莱迪连衣裳都脱了换上浴衣，大摇大摆地。
“你这小家伙胆子真不小。”
“那是。从小练的嘛。”
少年莞尔一笑。
此处终年有仆人维护，泉水始终是温热的，茶桌上永远摆着水果点心。每隔两个小时，仆人就来换一次热茶，以保证皇室成员随时可以享受。
仔细观察一番动静，希林见到一波人往山下去。
“他们通常都一起行动，现在亲王应该不在浴场。”
“好咧！”
扑通一声，克莱迪跳进水池，溅起一大片水花。
“喂！”
“下来呀——离仆人换茶水还有两个小时呢！”
“万一仆人不准时呢？”
“唉，天底下只有偷懒的仆人，哪有勤快的？你也说了亲王刚刚离开，换茶水的时间只会早不会晚。放心地下来吧。”
见到希林仍旧十分紧张，克莱迪讥讽道，“怎么，万一被逮到还会把我们吊起来打一顿？”
“我可说不准。”
“我无所谓。我是人质，他们不会随便杀的。被打一顿也没关系，我还没独自泡过这么大一盆水呢！”
“切，我还怕被抓么！”
希林气呼呼地把剑卸下来衣服都脱了吃条条下水。他身上离奇的疤痕着实把克莱迪吓了一跳。
“你……是个狠人……”
“切！”
二人坐在水里，克莱迪偷吃了一些亲王的点心。
“怎么样，好玩么？”
“嗯，没的说。”
倒不是说泡澡有多爽，纯粹是背着统治者擅用他的娱乐设施比较爽。
“以前我也来过这，跟亲王他们一起泡澡。泡得人都发了，也没觉得哪里舒服。”
“哈，那一定是因为没和我一起来！”
“谁知道呢！”
希林在热水里伸伸懒腰。克莱迪非常放松，再加上方才的醉意，他有点晕乎乎的。
仔细听少年的内心，任何一点杂乱的思绪都能浮现在希林的脑海里。
“他们派奸细来打探皇宫，我能反过来把他变成我的耳目么？”
怀着好奇心，希林稍微试了试。
“！”
竟然真的可以。希林把自己的意识注入到对方的脑海里，一睁开眼睛，竟然以对方的视角看到了自己。
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克莱迪又回过神来。他摇头晃脑地，试图从水里爬出来。
“泡太久了……我可别淹死在浴池里……”
趁着他意识模糊，希林轻易地再次夺取了他的意识。又睁开眼看看四周，试图操控“自己”爬起来。
行动有些吃力，克莱迪的四肢很笨重，或许和醉酒有关。他的平衡能力很差，走路的习惯和希林也不一样。
说来有趣，越是深入对方的思绪，二人融合得越紧密，对方逐渐成了希林的傀儡。
“这就是移视的更高级阶段么……？”
移视的巫术里又掺杂了一些读心术。不仅剥夺视觉，希林还夺取了对方的行动能力。同时他也感知到对方的一些心思，两种意识在头脑里争夺控制权。
“我在做什么啊？”
克莱迪一阵清醒一阵糊涂，走到桌前吃了一口点心。
“食物的感觉是这样啊……”
希林无法体会味道，咀嚼的感觉很生硬。
“我怎么又走到这来了？”
克莱迪迷迷糊糊走上山崖。
想来雅拉和艾利安都掌握操控普通人的能力，果然自己也可以。操控这名少年挺容易的，他的意志力十分薄弱，性格上是个稀里糊涂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人。
希林把握到一个窍门。要找到对方内心的缝隙，将自己的意志自然地注入到对方的想法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难察觉，对方也就不会抵抗了。
“操控着另一个人，我能做点什么呢？”
“克莱迪”走得越来越远，希林完全脱离自己的意识，回头看到自己的身体沉入温泉下面，冒了几个气泡。
“没关系，反正吸血鬼不会死，也不需要呼吸。”
“再做点别的事情看看？”
“克莱迪”拾起地上的长剑，按照记忆里的套路舞弄两下。
“嗯……”
动作有些跟不上思路。毕竟克莱迪这孩子没练过。
“被操控的人……会伤害自己吗？”
“克莱迪”凝望着剑刃，他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沉睡下去。伸手触碰锋利的剑刃，一不小心就被划破。见到鲜血淌出来，他下意识地舔了一口。
感觉非常怪异。血腥味刺激着神经，却没有饮血时的兴奋。
“克莱迪”忘我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疼痛时操控力会减弱，维持幸福安逸的感觉很有必要。为了继续操控他希林需要时不时暗示，这一点都不危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克莱迪”站在山崖边缘俯瞰皇城山。高耸的山崖，足以将人摔得粉身碎骨。他张开双臂小心地保持平衡。希林感觉自己住在一栋楼里，克莱迪的双眼是窗户。往日恐高毛病减弱了不少。
一阵微风吹过，猛然间克莱迪打个冷颤完全清醒过来。“妈耶！”他双腿瘫软坐在山崖上吓得魂不附体。
“有人来了，快逃！”
希林清醒的一瞬间，听到浴场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急忙拾起自己的剑和衣裳。山顶没有藏身之处，他翻到山崖外面，双手抓着岩石躲着。克莱迪也紧紧抓着岩石，他吓坏了，牙齿不住地打颤。
浴场的仆人走进来换热茶，他们留意到水池有人活动的迹象，又看到地上有件浴衣，还以为是自己没收拾干净。至于克莱迪牙齿打颤的声音，虽然很响，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哎呀，怎么回事……刚刚像是在梦游一样……”
“你喝醉了。”
“太可怕了！皇宫的酒都有毒吧！”
克莱迪不住地淌眼泪，这会儿他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了。
“那瓶酒放了好几年，前任长官留下来的。谁叫你自说自话给喝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
浴场的仆人关闭了大门，这下得从山崖上绕路离开了。希林瞧瞧赤身果体的克莱迪问道：“你的衣服呢？”
“放在更衣室了啊……”
“谁叫你放那的！”
“泡澡不应该在更衣室换衣服么……”
“你自己看着办吧！”
两名少年结伴逃离温泉浴场，没想到有一队人马拦住去路。卡迪乌斯亲王斜着眼睛盯着他们俩。
“衣冠不整，一个穿了上衣，一个只穿裤子。天呐，真没想到希林洛斯你是这样的人……”
“亲王殿下……”
怎么偏偏就被他撞见了，希林一阵尴尬。
“刚刚我们在笑趴在山崖上的果男是谁。”
“额……我来找你……但是没有遇见你……”希林编了一些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哈哈！那么你应该一直在山顶等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小昆不但没有生气，相反还热情地拥抱希林，倾诉久别重逢的喜悦。
“一整年都没见了……你果然是了解我，以我最喜欢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希林一阵汗颜。
“上次我们俩跑得太远了。回来以后皇兄大发雷霆，唉，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皇城山了……”
“怎么会？”
“我都不敢去找你，怕打扰到你们繁忙的工作。”
从亲王殿下亲昵的拥抱中挣脱开来，小昆仍旧拉着他的手不放。
“那是谁，新的跟班？”
“亲王殿下，你好。我是沙弗隆家的长孙克莱迪。”
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甜美之中还带着俏皮。他躲在希林身后看似有几分腼腆。亲王见到同龄人眼前一亮。
“贵族？你是来做客的！”
小昆不大关心政治上的事情，根本不晓得什么庭审、御临市政厅、交换人质等等一系列事情，只知道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有几分亲近，十分合得来。
“是的。我今天刚来皇宫。可能要住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皇帝陛下允许我离开为止。”
“哈！那么我邀请你参加今晚的派对。”
“荣幸之至！”
“你住哪，礼宾馆吗？”
“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管家给我安排的地方未免太逼仄了。”
“那么来我这里住吧，我这大得很！”
小昆慷慨相助，克莱迪嘴角微微上扬，有什么目的得逞了。
“放心，我去和皇兄说，他会同意的！”小昆还想邀请希林。希林以要务在身为由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