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配

“才醒过来，就去看那个傻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书房内，微弱的烛光下，方余生正在练字，方余生的的字是出了名的好，流落到龙连山之前，也是小有才名的人。可如今这纸张上却乱成了一团，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头也没抬的嘲讽道。

推门而入的方诚胜拖着重伤的身躯，先是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这才回头面对自己的父亲。方诚胜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终一咬牙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少当家并没有做错什么，孩儿不明白爹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是没做错什么，错就错在不该来这世上走一遭。”提起代雯，方余生目露凶光，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代雯撕碎一般。“那丫头偏偏如此命硬。三生而不死，将来必然是个大患。”

“爹这话什么意思！”方城胜大惊失色，立刻联想到关于代雯出生前的传闻，代雯的娘刚怀孕的时候，差点发生意外，虽然那场意外最终化险为夷，可也因为那次意外导致后来代雯成了早产儿。代雯的娘亲也为保女而身死。

难道那时候他爹就开始在暗中做手脚了？

“怎么，心疼了，一个傻子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我让你去做的事，你却推三阻四，救这个傻子，救得多及时呀。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考虑过你娘的感受吗？”方余生说到这里，气的把笔一甩，溅得一地的墨，也不管不顾，见方诚胜低着头，并不答话。方余生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言语柔和了很多。“孩子，你还年轻，你执着的终究不过是她比一般人更好看的皮相罢了，将来入了城，那大城里的女子，那个不是貌美如花，再说这寨子里最笨的孩子也会背三字经了吧，她倒好，教了这么些年，字都认不全。你说说这样的女人，能上得了台面吗？你觉得她配得上你吗？一般富贵人家的妾侍也是知四书五经的。”

方诚胜低头不语，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正如他父亲所说，代雯真的很蠢，蠢到把自己作死的地步，可他就是放不下她。从小看到她认真努力的模样，他就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如今他甚至分不清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特别是他替她挡下巨石那一刻，她看他的眼神，那样真挚，她从未那样看过他，可她那样坦然的视线却让他自惭形秽，真要说不配，不配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想到死前的场景，代雯总觉得不可思议，巨大的石头直接砸下来，身体的前主人直接被砸死了，可对身体的伤害却不大，修养了几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身体本身虚弱的毛病一直好不了。

这些日子代雯的心情很差，因为身体前主人的记忆时不时的来骚扰她，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都是平日里的片段，例如每天执着的举石头炼体之类的。这也说明前主对于变强有多么的执着，明明是个病秧子，却做这样的死，果真是没有比这更傻的傻子。

看着这些过往的记忆，代雯隐隐觉得奇怪，身体的原主是个比林黛玉还弱的人，天生的病儿，虽然是每天愚蠢的举石头锻炼，但也都是些不大的小石头，最多手滑砸出一点小伤，那天怎么突然就搬起了那么大的石头。最重要的是，每天举石头锻炼身体这个愚蠢的主意到底是谁给她出的？明明知道她是个傻子，还让一个傻子去做这样的死，这很有故意制造意外的嫌疑？

“少当家，少当家的脉相似乎比以前更加沉稳……”刘刚扑通一声，直接从板凳上滑到了地上，把正在神游的代雯拉回了现实。看刘刚一脸惊喜，嘴唇哆嗦得口齿不清的状态，代雯微微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些，也不知道这大夫是怎么回事，对她的病情是格外的关注，一天三次，比吃饭还准时来报道。刘刚这份狂热的尽心，真的是把代雯给吓着了，总感觉这其中有点什么。

再次为代雯把脉之后，刘刚惊讶的发现，代雯自娘胎带来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殆尽了。

对于自己的医术不好这一点，刘刚是心知肚明的。

刘刚师承龙连山的一个老郎中，那个老郎中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传到最后，对医术的了解的更少了。刘刚唯一能看的就是小病小痛的毛病，当初代雯的娘亲难产，刘刚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救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