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溢出效应理论
一 技术溢出效应的内涵
（一）技术溢出效应
技术溢出是指在贸易或其他经济行为中，先进技术拥有者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转让或传播他们的技术。与技术转让等有目的的技术转移不同，技术溢出效应具有很强的自发性。技术溢出效应首先是一种正的外部效应，一般表现为技术领先区域对相对落后区域的技术扩散，继而对扩散区域产生的积极影响，是落后区域获取技术的主要途径。人们最早研究技术溢出效应是从国际跨国公司开始的，因为跨国公司往往汇聚着世界上优质的人力资本和雄厚的资金，是世界先进技术的领先者及扩散源，它通过对外直接投资，将自身的研发水平与其他地方的科技水平相结合，创新出更多的先进技术，这不仅强化了自身的竞争地位，与此同时也产生外部效应，即对东道国产生技术溢出。
（二）产业转移技术溢出效应
产业转移技术溢出效应是指伴随着产业转移过程而发生的技术溢出现象。通过技术溢出效应，产业承接地无疑可以快速提升自主研发和管理水平，从而在经济发展上实现赶超。因此，产业转移技术溢出效应成了产业转移研究的热点。早期的相关研究主要依托以FDI为主的国际产业转移展开，即FDI技术溢出效应。根据产业转移方向的不同，姚沃尔奇克（Javorcik, 2004）等学者将技术溢出分为行业内技术溢出效应（水平技术溢出）和行业间技术溢出效应（垂直技术溢出）两种类型，并开展了大量研究。而科高（Kokko, 1990）等人则将产业转移技术溢出效应对承接地的影响分为竞争效应和模仿效应。竞争效应是指落后方在承接先进技术的同时，为了应对挑战，不得不更加合理地利用生产资源，加快采用新技术，从而导致社会的总体福利水平的提高。而模仿效应是指由于先进技术的示范作用，落后方自发趋向于对技术领先方进行模仿以减小两者之间技术差距的现象。
（三）技术溢出的特点
1．正外部性
正外部性是技术溢出最显著的特点，这是因为技术本身具有非竞争性和部分非排他性，当技术领先的企业使用某种技术生产商品和服务时，并不妨碍其他关联企业也使用此种技术，这也是技术产生溢出效应的前提条件。
2．相互性
技术溢出的相互性主要是指技术扩散方与接受方的互动关系，它强调在技术溢出的过程中，技术溢出的成效主要由两方所组成的市场环境共同作用决定，而不是其中一方。这里既包含技术扩散方的扩散强度，也包括技术接收方的接受意愿及能力。
3．不确定性
技术溢出的效果具有不确定性，这主要取决于技术扩散方自身因素。因为技术扩散方并不会主动去技术溢出，通常它使用技术的范围是封闭的，即使向外界提供技术也是通过市场交易进行，这势必提高了外界获取技术的成本。另外，为减少由于技术外溢所造成的经济损失，技术扩散方将技术溢出收益方通过兼并的方式“内部化”，这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技术向其他企业进一步溢出。其次是技术接收方自身的因素。技术接收方的经济效益、人员素质、研发水平等都是导致技术外溢效果不确定性的因素。
4．非自愿性
这里的非自愿性是对溢出输出方——跨国公司而言的，指的是FDI溢出不是跨国公司自愿或者说主动的行为结果。但是对东道国企业而言，吸收溢出效应则可以成为一个自愿或主动的行为。它们可以通过建设辅助设施来帮助吸收溢出的技术。东道国政府甚至可以制定政策来促进溢出的发生。非自愿性同时也是区别技术转让与技术溢出的一个标准。技术转让是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达成的技术买卖契约。
（四）技术溢出的影响因素
技术溢出效应是欠发达地区技术进步的重要途径，然而它的发生是需要相应的客观条件的，这主要由技术溢出方和引进方共同决定。
1．技术溢出方的主要因素
一般而言，国际技术扩散方向是由发达国家向欠发达国家溢出，所以发达国家是技术溢出方，而欠发达地区是技术引进方。通常，发达国家为了巩固已占有的市场份额，会利用领先的技术优势，制定相应技术门槛，对高附加值的产品实行技术管制和贸易壁垒来阻碍技术扩散，从而减弱了技术溢出强度，保持发达国家绝对技术领先的地位，同时导致与欠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不断拉大。
对于一国内部地区间的技术扩散，自然发达地区是技术溢出方，而欠发达地区则是技术引进方。该情形与国际技术溢出模式有点类似，通常发达地区为了保持该地区的竞争优势，只会将一些能耗高、附加值低的产业转移到欠发达地区。此外，还会采取地方保护主义政策来阻止区域技术溢出。
2．技术溢出引进方的主要因素
技术溢出的强度除了受技术溢出方的影响外，同时还受到技术引进方自身一些因素的影响。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技术引进方人力资本水平。通常，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最显著的差距就是人力资本水平，这也是落后地区经济发展长期滞后的根本原因。即使发达地区因市场扩张或是寻求资源、降低生产成本的冲动而将产业向落后地区转移，落后地区也会因整体人力资本水平过低，致使该地区不能充分吸收和消化技术溢出效应。另外，即使引进外来先进技术，由于技术引进方人力资本水平低下，也只能长期模仿，缺乏对技术二次创新能力。
第二，技术引进方的研发投入水平。研发投入不足主要会导致技术引进方对区内引进的先进技术不能很好地评估和理解，最终导致创新能力低下，使引进的技术只能产生短期效应。此外，还会使技术引进方对区外先进技术不能有效地跟踪和评估，结果引进即将淘汰的技术，不利于地区技术水平的提升。
第三，与技术溢出方之间的技术差距。除了上述所说的人力资本水平、研发水平外，对于技术引进方而言，另外一个影响技术溢出的重要因素就是与技术溢出方的技术差距，通常，两者之间的差距越大，技术溢出强度就越弱。不仅如此，有时两者之间巨大的技术差距还会导致低效率部门的竞争而阻碍技术溢出。所以，技术引进方在承接产业转移时，并不是引进的产业越先进、规模越大就越好，而是应结合区内实际情况，承接与自身区域相匹配的产业，从而能更充分有效地吸收来自产业转移的技术溢出效应。
第四，技术溢出距离因素。影响技术溢出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距离。就技术特性而言，除了隐含性外，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地理局限性，通常技术溢出强度会随着距离的增加而降低。因此，企业一般离技术扩散源的距离越近，获得技术溢出的效果就越大，反之就越小。我们也应注意到，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现代化交通工具的出现，加速了技术溢出的范围，减少了距离对于技术溢出的制约强度。
二 技术溢出理论相关研究
（一）国外技术溢出理论相关研究
新增长理论指出了知识产品、技术的外部效应对于内生技术进步的重要性，即由于知识产品的非竞争性使得整个经济系统呈现出报酬递增现象，然而早期内生增长理论主要考察的是封闭经济体系中的经济增长。事实上，随着各国经济活动往来的日益密切，开放经济中一国通过与外国建立经济联系、开展经济活动已经成为技术进步的另一条重要源泉。广义而言，一国技术进步可以分为自主创新与对外界的技术引进、模仿与吸收，其中后者在各国技术进步中已经扮演了日益重要的角色（Keller, 2001），这一点即使对于发达国家而言也是如此（Coe & Helpman, 1995; Eaton & Kortum, 1996）。
技术溢出理论的研究在国外比较有影响力的有：杰罗斯基（Geroski, 2000）认为距离是影响技术溢出强度的重要因素；巴特（Bart, 2002）论证了技术溢出强度随着时间的变化具有衰减性；玛丽亚（Maria, 2004）和亨瑞（Henri, 2004）通过研究微观技术溢出的空间集聚形式，提出高科技企业在空间上距离相近的重要性；梅根（Megan, 2005）通过引用专利的数量测度了国际间技术溢出；保罗·罗伯逊（Paul L. Robertson, 2007）认为推动技术溢出的主要产业是高科技产业。
目前国外学界对于技术溢出的实证研究主要通过FDI和贸易进口来进行。例如，伊顿和科图姆（Eaton and Kortum, 2001）论证了国际贸易是产生技术溢出的重要渠道；蒂姆和劳瑞（Dimple and Louri, 2002）对希腊的研究论证了FDI存在技术溢出效应；安德烈亚斯和马里奥（Andreas and Marios, 2005）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贸易往来进行研究，认为国际贸易和外商直接投资是国家技术进步的重要来源；佩德罗·曼迪（Pedro Mendi, 2007）以发展中国家为样本，证明了技术溢出效应主要途径之一就是国际贸易；雅克布·曼德森（Jakob B. Madsen, 2007）则从发展中国家历年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研究了国际技术溢出的路径。
（二）国内技术溢出理论相关研究
国内学者对于技术溢出理论的研究起步较晚，比较有影响力的理论研究有：官建成（1995）对高技术扩散规律进行深入研究，提出用确定性扩散模型来描述技术溢出存在局限性；蔡希贤、陈欣荣（1996）证明了技术溢出与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并建立了新的技术溢出模型；李小平、朱钟棣（2004）通过技术差距模型构建了一个国际贸易技术溢出的计量模型；李平、钱利（2005）检验了进口贸易和FDI对我国各地区的技术溢出效应；曾刚、林兰（2006）以张江高科技园区为实例进行论证，研究了不同空间尺度的技术溢出影响因素。
国内外目前对技术溢出理论的研究及实证，主要从国际贸易和FDI入手，强调技术扩散对于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性，技术溢出的空间大都集中在国际之间，国内产业转移技术溢出研究较少，对技术溢出空间因素考虑不足，技术溢出模型缺乏相关检验。